桂花秋皎洁

　　一场秋雨过后，桂花应着季节似乎全部盛放，正如唐代张九龄所写《感遇十二首·其一》：“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意思是春天幽兰翠叶纷披，秋天桂花皎洁清新，湿润的空气飘荡沁人心脾的花香，才让人注意到细碎的花蕙，躲在厚实枝叶间，状如米粒，忽隐忽现，似有似无。微风一动，花香如醉，才知桂花的执着坚持。

秋雨打落一地金黄的桂花

　　南宋诗人敖陶孙曾写：“红紫有偏尚，桂花总宜人。”意即“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人们喜欢姹紫嫣红中不同花色，但桂花大家都喜欢。秋夜入小区曲径通幽处，忽闻浮动的暗香从鼻尖飘过。原来，乔木的椭圆形叶中，簇生许多米粒大小的花，在秋风中“起舞弄清影”，而那浓郁芳香，便出自这些不易察觉的桂花，秋天花期正当时。

　　我与桂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第一次听到桂花树，是年轻时欣赏电视剧《八月桂花香》，从此以为桂花只在八月开，后来才知道“迟桂花”。桂林自然是桂花甲天下的地方，据说品种多达63种。但国庆长假我在桂林公园，只看到汪洋似的桂叶绿，却不见花开。后来幡然醒悟，桂花固然在仲秋开放，但还是和地域和秋季气候相关，才会有树不开花时，人会忘树。

　　中秋时节，“桂华秋皎洁”，校园处处沐浴桂花香。桂花树皮呈灰褐，叶椭圆或披针形，花呈聚伞簇生在叶脉，每脉含数朵极香，而花冠或白或黄或橘红，没课时坐石凳看书，空气中氤氲着桂花香，星星点点的桂花飘洒，仿佛听见花簌簌落下，犹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宿舍窗外有一棵高大桂花树，足有四层楼高。入夜熄灯后，黑暗中飘来若有似无的香气，同学们枕桂香入梦。由此，我喜欢上中国台湾女作家琦君的散文《桂花雨》，那种抱着桂花树使劲摇，让花香萦绕全身的美好。秋天我爱吃母亲做的糯米藕，浓稠红艳的桂花蜜，芳香四溢……桂花蜜豆花，一勺豆花一层桂花蜜，只觉得唇齿间溢满甜润。桂花泡茶醒脑，且茶叶清香唇齿留香，可治疗口腔炎症。药用桂花可健胃化痰生津。而用桂花酿酒，酒色金黄酒香四溢回味绵长。丹桂飘香的午后，我喜欢品桂花茶，配桂花糕，桂花酸梅汤和桂花酒酿小圆等轮番上桌，周身朗照秋阳的橘黄色泽，岁月静好。

　　某年国庆，我游历了江西省著名的嫦娥奔月地——宜春的明月山，山脚种植成片名贵的桂花林，取名“蟾宫丹桂园”，园前立着石柱对联：“桂花蟾宫云端落，天香明月山内飘”，山下富硒元素的温汤镇，同样被香味所包围，一汪汪温泉升起薄薄细雾，在空气中编织着香味的纱，犹如宋代李清照的作品《鹧鸪天·暗淡轻黄体性柔》：“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身心融化在古汤和桂花香中……此地桂花品种齐全，四个品种：丹桂、金桂、银桂和四季桂，兼而有之。金桂花色是淡黄至金黄，银桂花色为白色，丹桂花色为橘红。最香的桂花乃银桂，但花色也最淡，而花色最艳的却是金桂。同样是在江西九江的庐山风景名胜区，到处都长满这种四季常青的桂花树。入秋山风席卷，桂树的花心萌动，天上人间香风阵阵花气如薰。

　　桂花是我国十大传统名花之一，被赋予“崇高”“美好”“吉祥”“芳直不屈”等寓意，人们在中秋节常说的“花好月圆”，此“花”正是桂花。而这个秋天，我也同样“醉在烟雨桂花里”，窗外桂馥花馨，回想古人诗句，不由得想起南宋词人刘过的《唐多令》：“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是啊，年少时买酒品桂的欢乐心情，不复存在，眼里似有潮红。

　　我以为自己已经忘却桂花滋味，原来一直刻在古时候文人墨客的骨子里，深藏在枝叶间。经秋一拨，按捺不住，买来桂花蜜每日冲泡，不能自已。

　　(王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