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九月——老师，家乡的山楂红了

九月，金风又起，果香四溢，我又闻到金秋的甜蜜气息了，不禁想起家乡那片久违的山楂林。
　　 眼下正是山楂笑红了脸的时节。早晨起来，乡亲们迎着彩绸般的朝霞，走向山楂林，去收自家的果子。好一片丰收景象啊，碧绿的枝头结满红宝石般的山楂，家乡人怎能不唱起快乐的小评戏。欢笑声，和着叮咚的山泉，随着秋风传得好远好远……
　　改革开成以来，家乡人，靠着科技种田种树，让昔日穷困的村里乡亲走上了小康路。
　　再一次抚摸山楂树，想起了给我们洒下科技种子的人，以及那件难忘的往事。
　　那是我九岁的时候，一个无风的黄昏，我送走叮嘱我看好园子的父亲，独自一人在山楂林中转了两圈，便一头扎在草棚里的干柴垛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恍惚中，好像有身影从眼前闪过。
　　“有人！”我迅速爬起来，抓起武器——那把镰，悄悄摸了出去。走近一看，啊，有个比我低半头的小小的身影在一跳一跳地摘果子，是个小姑娘。
　　“不许动！”我大喝一声，冲上前抓住她高高伸出的手。我的喊声似霹雳，她吓得呆呆地看着我，“哇”地一声哭了。我恶狠狠地看着她:瘦小的身子，衣服虽旧但洗得干干净净，脚上一双洁白的运动鞋打着补丁，小手在不停地抹泪。
　“这不是我们张老师的女儿吗?”张老师的家本来在城里，我们这穷乡僻壤缺老师，她毅然放弃县城里优越的生活,到我们这里教书。她不但教我们识字，还教村里人农业科技，特别是教山楂高产技术。因为张老师身体很不好，又坚持留在这里不肯回城，她爱人生气，和她闹起矛盾分了手，还把九岁小女儿留给她。我们都心里骂她丈夫“狠心贼”。这不，前几天，张老师因劳累过度病倒了，我正琢磨着去看望看望她呢！
　　 我抓着小姑娘不知如何是好……
　　 小姑娘抽泣地说：“妈妈病了，我想给妈妈吃点果子，可我没钱……你干方别告诉我妈，我摘你家果子。”
　　 听到这里，我的眼不禁湿润了，心里一阵酸楚：村里乡亲包括我家的山楂林，正是有了张老师的指导，才摘到了丰收果，而播种技术的人却还没享受丰收的甜蜜与喜悦……
　　 我慢慢松开小姑娘，爬上树，摘了满满一蓝子果子递给她。她怔住了，感激地望望我，转身走了。
　　 可是，第二天，张老师就让孩子送给我家一篮鸡蛋，说是乡亲们看望她送的，家里还有好几篮，太多了，吃不完，送给我长长个，补补脑子，好好学习。
　　 父亲说什么也不收，小姑娘放下鸡蛋就跑，瘦小的身影像小鸟一样消失在山楂林外。
　　 张老师没等见到我考上大学就离开了人世,小姑娘也被她父亲接回城。
　　 但张老师的音容笑貌却像家乡日渐茂盛的山楂林一样，深深地印在我和家乡父老乡亲的脑海里，植根在我和家乡父老乡亲的心坎里。每年九月山楂成熟的时候，乡亲们都会挑一篮最大最红最鲜的果子派人送给城里她的女儿，表达对张老师深深的敬意、思恋和怀念。
　　 如今,我已从农业科技师范大学毕业，巧的是张老师的女儿也和我同校同时毕业，并志愿和我一起到家乡帮助乡亲们高产优产种植山楂以及搞山楂深加工、开拓市场等……

把青春献给树的年轮，把绿色献给果的红晕。看着漫山遍野红云似的山楂林，我感到敬爱的张老师多么像一片美丽可爱的绿叶呀，为了树和果，从不叹息绿色的消逝，甘愿把生命献给大地上希望梦想、阳光下火红的事业！

此刻，在金风又起、果香四溢的深情九月里，敬爱的张老师呀，我想对您说:“老师，您看见这里的火红丰收景象了吗?您看到乡亲们美好甜蜜的好日子了吗？您的学生和您的女儿都在干和你一样的事业。张老师，看！这是我在自家果园给您摘的一篮最火红最酸甜最美丽的山楂……

(李明峰)